房仲是我的名字,沒錯我的名字約束了我的出路,我大學畢業當完了兵,想就沒想就進入一家房仲公司當起了業務。宿命論很無聊,但對我而言有一點點的浪漫,就像羅密歐與茱麗葉。 (肚子餓到叫)

肚子餓了就是要找個地方好好祭一下五臟廟啊,走在街上我喜歡到處找小攤販店家試試口味,除了嘗鮮也喜歡跟店家聊聊天做好商圈耕耘。另外,本人還有一個小小的怪癖,每到一個地方沒吃過的東西,就會覺得全身不對勁,資訊恐慌症,對,就是對美食的資訊恐慌症,若有人問我那家東西好不好吃,我回不出來,我覺得會很懊惱自責。

今天來到了一個叫龍虎公寓的地方,別深究這社區為什麼叫龍虎公寓,要不然會非常的失望,這社區普偏都是很小的坪數規格,樓層不高,公共樓梯半祼露在戶外,也就是說從家裡出門若下雨,從你關起家門那刻起你就要撐傘了。也許有人對坪數不太了解,那我就試著跟大家解釋一下,坪數目前只有在台灣才在用,國外很多則習慣使用平方米,反正台灣用坪數大家都懂,但到底多大呢?一坪就是一張雙人床大小,龍虎公寓大概就是6張雙人床大小,但還要再扣掉隔間及走道,實際上硬隔出的格局是一房一廳一衛,一個人住還算ok,但想像如果是6個大人住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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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現在坐在龍虎公寓旁的樓下吃著蚵仔麵線,看著龍虎公寓的外觀,讚嘆台灣人對空間運用的智慧跟勇敢,我一下望著一位婦人忙著在一根向外延伸到鄰居窗台的晒衣杆晒衣,一下望著正在外推陽台炒著菜的阿姨,一下看著二樓探著頭的先生叫著樓下的兒子回家吃飯,最後我眼睛停留在準備上龍虎公寓的女孩身上,原因無他,她活生生的像極了從電影出來的女主角,或是走秀的名模,氣質出眾且脫俗,被龍虎公寓這麼一襯托更有說不上的美感啊,好美好美。突然一個聲音把我的從沉溺中拉起來:房仲,我想請你幫個忙,我想要買房子。(原來是賣蚵仔麵線的老闆呼叫我)

蚵仔麵線老闆是金門人,他們兩夫妻從還沒生孩子就在這裡打拚,現在有四個小孩,而且最小都已經高中了。經過我更深入了解,他們住在龍虎公寓其中一戶,現在還想請我在這社區幫他們再找到一戶,到這裡,有人發現什麼不自然的狀況嗎?

他們家現在到底怎麼住6個大人的呢?

金門人吃苦節省,但我沒親眼看到還真不相信,因為要了解客戶需求,我跟老闆約去他家坐坐聊聊,不過別說坐了,連站的地方都沒有,一個看像客廳的地方跟房間的隔間完全被拿掉,隔間被一個矮長櫃給取代,這矮長櫃我很是好奇,因為櫃子上方有整齊的床具,而櫃子兩側也都有床具組,也就是我踏進門看到的一切就是他們家的床。而跟床無關的就僅有原本的陽台變現在的廁所,跟一個小小的茶几上擺了一些能簡單料理的器具。

感恩師父,讚嘆師父,這個空間利用實在令人無法想像啊。老闆很自豪的說,我們家很溫馨,全家每天都窩在一起,我唯一的兒子就睡在矮櫃上,把我與太太跟三個女兒分開。不知道是什麼原因,我開始有點愛上了他們這個窩了,雖然他兒子必需每晚睡在硬梆梆的櫃子上,而我竟然有點羨慕。

但是龍虎公寓很特別,特別之處在沒有什麼人願意賣,所以老闆的囑託有點難度。而且,龍虎公寓真的要買到行情價也不容易,因為談到改建,很多賣家就會坐地起價,我曾經說服老闆找別的較新的社區,一方面老闆不願換環境,一方面手頭資金有限,做攤販是不容易貸款的。

因為實在找不到,於是我請KO學長跟不動哥幫我想想辦法。

KO學長:房仲啊,這社區若不缺錢的人現在都等著都更不會賣啊,缺錢的人更不會離開,因為在台北哪裡還能找到這麼方便而且總價又這麼低的社區啊,你醒醒好嗎?請老闆換個社區嘛!另外,你再用你的小腦袋好好想想,他們在社區樓下賣蚵仔麵線,有第一線消息通常先到他們那邊,我們知道早就太遲,連他都有求於人,這是不是很難處理很棘手啊。(房仲活字典,典型會在你淋了一身溼時,餵你一口冰淇淋,我毫無反駁餘地)

不動哥:。。。。。。(只對我笑一笑,什麼話都沒說)

這次真的要放棄了嗎,房仲?(內心百般無奈)

沒想法,沒出逃,沒鬥志就出去走走吧,業務人生,戰場不在店裡,在外頭,我不會手叼著煙,我不會在吞雲吐霧中理出頭緒,我不過只是想吸吸一點希望空氣。

社區公佈欄上有最近里長選舉公報,我無聊的看了一下,但被一行字給吸引:解決了無數里鄰困擾問題,里長候選人X號。

真巧,我的煩惱,老闆的煩惱不是也是里鄰的困擾嗎?

於是我立馬騎上我的白馬,過三關去找里長候選人X號,他請我喝了一輪又一輪的茶,他也不斷的一通電話一通電話的打,打給每一位他認識住在龍虎公寓的人,直到有一通電話讓里長候選人X號突然大喊:厚,厚,丟蝦,丟蝦,丟蝦......

在無止境的丟蝦後,他才掛上電話跟我說:房仲啊,我幫你找到一個要移民的龍虎公寓居民,這房子是長輩留下來,他也用不到,應該有機會。

我這輩子第一次感受到里長的溫暖,我看著他的眼神應該是崇拜的,也許有星星也說不定,我有選票我一定選他,不過我不是這選區就是了。

。。。。。。

在簽約室我也是第一次見到蚵仔麵線老闆全家人,而讓找吃驚不已的是,那個我曾在社區門口看到的美女,那個活生生的像極了從電影出來的女主角,或是走秀的名模,氣質出眾且脫俗,被龍虎公寓這麼一襯托更有說不上的美感啊,好美好美的那一位,竟然是老闆的女兒,而且這次還一次來了三個,實在是太狂了,他們弟弟上輩子肯定燒了好香好香。

老闆全家人開開心心的為著新房子而雀躍著,也許他們還是會搶上廁所,但不用再等那麼久,也許他們都有自己的一個小空間,不用在你抱著我,我抱著你緊貼著睡,弟弟也能睡在平面上,而不是高架橋上,雖然這空間仍顯不足,但是他們一家人的滿足與和樂融融真的是不在場的人難以體會的。

經過了好多年,有一天無意間,我在網路新聞上看到了蚵仔麵線老闆女兒讓人難忘迷人的身影,她過的很好很精彩,也讓我回憶起那碗蚵仔麵線,那個楚河漢界的矮長櫃,那個熱心助人的X號里長候選人,和那一家人心滿意足的笑容。

也許蚵仔麵線老闆堅持的不是龍虎公寓,而是一家人在一起的溫暖,無可取代。

世上永遠不缺夢想,缺的是捲起袖子實踐的人,我是房仲,我的宿命就是當個房仲,我認為這就是我的浪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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